【霜之花】章节（四）雨格
OOC婧同人/连载已完结
CP：戴言 X 渲言 X 钻章 X 三钻 X 呆驼
正文开始：
肚子越来越大，平日的衣裳穿起来已经发紧。早先她只顾做了宝宝的衣服，大大小小做了许多。却没想到给自己做衣裳。直到今日才发现，肚子竟不知何时大到扣不上扣子。
雨格放下手中的针线，扶着腰部，慢慢起身，在屋里慢慢转悠。太医说孕妇要多走路，这样胎气才顺，胎位才正。
虽然戴主子发话，允许她在明芳斋内自由活动，可是她还是不敢。她无名无份地有了孩子，即便主子给她特权，她也不敢滥用。她知晓自己的身份，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，即便进了宫也不过是最末的宫女。即使怀了身孕，皇上恐怕连她的模样都不记得。
她的宝宝会长成什么模样？大家都说男宝宝像母亲，女宝宝像父亲。她抚摸着肚皮，要是能生一个女宝宝就好了，女宝宝长得像皇上。这样，以后便会得到些皇上的垂怜罢。
她真是一个自私的母亲。
头两个月，还不显怀，那时她每日都去无人的地方散步。可是，自肚子凸显出弧度那日，她再也没有走出过这间屋子。即便有宽松衣服的遮掩，她还是不敢出门。她怕惹来麻烦... ...
外边花开了，蝴蝶飞来飞去，蜜蜂在采蜜，蚂蚁在搬家。这些她的宝宝都没见过。
她真是最最自私的女人。
明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，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上了这条路。
她的宝宝会怪她吧，肆意地带来它到这个世界。
对不起，宝宝，娘亲对不起你。
可是，这是娘亲唯一的机会。
娘亲喜欢皇上。至于原因，讲出来，可能别人会觉得好笑。娘亲喜欢皇上是因为他的温柔。那日，她到明芳斋第一次当差，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茶碗太烫，她竟失手将茶水倒在了皇上的腿上。刚沏好的茶，定是极烫的，她吓得面色惨白，连忙下跪，恐怕皇上会把她打发到辛者库去。可皇上却只是皱了眉，并未责罚于她。
她跪在地上，不可置信地望向皇上。皇上只是淡淡道：“下去吧。”
皇上是天子，遥不可及的星辰。
本不敢肖想。可当他终于在触手可及的地方，握住我的手的时候，我却鬼使神差地无法拒绝。
就让我错一次，就让我沉沦一次。
仅此一次，足够回味一生。
雨格自认命不太好，她出身名门却家道中落。幼年便以待罪之身入宫，成为最末等的粗使宫女。
她伺候过最难伺候的贵人，也做过最脏最累的活计。
当她经历了那么多之后，揽镜自照，看着镜子里女孩沉静的面孔和黯淡的目光，她恍然记起她不过十六岁而已，她都快忘记了，忘记幼时的快活日子，忘记张家被抄家之日的惨淡，一切不提也罢。那些新进的秀女也不过十四、五岁的年纪，可她们有人疼爱，有人照顾，十指不沾阳春水，与她大不相同。
张雨格，她只有她自己。
她好想也拥有些什么。
哪怕是虚无缥缈的爱。
她没想到，她在宫里收到的第一个礼物竟是土豆。
不日便是重阳节，数万朵鲜花亟待整理，她连续忙了多日，不敢懈怠。最后一日，她运完最后一车花盆，千赶万赶，还是错过了放饭时间。
她的心沉落到地面，她以为她不会再失望了，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毁灭些什么。她想把花盆摔碎，然后跪在那上边，让老天爷看看她这副模样。
可是她不会那样做，她是沉静的末等宫女张雨格。
她是一言不发的、无人记挂的张雨格。
她是野草一般，春风吹又生的张雨格。
她默默回到住处，拿出之前她自己晒的瓜子。
小小的一片片，不能抚慰她空虚的胃。半个时辰之后，她又要去干活儿。
不能哭，没有哭的时间。
这时，旁边的窗户响了响。
她以为是饿出了幻觉，没有理睬，便继续磕瓜子。
瓜子再小也是肉。
可是窗户又响了响。
她狐疑地打开窗户，只见到一个女子正惊喜地望着她。
看装扮是秀女模样，可这张陌生的脸庞，她从未见过。她确定。
那女子却自来熟地递给她一个纸包。
“你打理的花真好看，我看你一天跑好多趟，你回来的时候，肯定没饭了。我这儿有土豆，朋友送我两个，我吃不完，送你一个，好不好？”
张雨格怔怔接过纸包。
老天开眼了吗？
我还没摔花盆呢。
眼前的脸逐渐模糊起来，雨格摸了摸脸颊，原来她流泪了。
她许多年都没有流过泪了。
没想到，一颗土豆便能触动她的心。
她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土豆。她记得她咬了足足一百口，她舍不得吃完。
土豆有些发咸。
因为她一边吃一边掉泪。
那秀女没想到自己一番举动竟令对方流泪不止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
她同样没有时间，下午还要学习礼仪，迟到了嬷嬷会训她的。
她只好干瘪瘪地说，“你别哭了。”
雨格一边点头一边流泪。
“那我走了，我走了之后，你也不许再哭。”
雨格泪眼婆娑地问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我，怎么能找到你？”
雨萌开朗地告诉她自己的名字。
“我叫戴雨萌。你呢？”
“张雨格。”
她好久没有这样介绍自己了。
她不是张家的落魄小姐，不是低着头不敢看人眼睛的罪臣之女。
她不是打理茅厕、运送恭桶、被人无视的末等宫女。
她只是张雨格，仅此而已。
你好，张雨格。
你好，戴雨萌。
我，可以做你的朋友吗？
乐意之至。
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，她总是想起以前的事。
想着想着又落下泪来。
她好想吃土豆。但是她知道，这辈子也吃不到那只土豆了。
那只土豆，只属于十六岁的张雨格。
其实，起初，她对皇上不敢起任何心思。她是罪臣之女。而罪臣之名，乃皇帝的圣旨。她的家族，早就死的死，散的散。
她觉得自己命不好，但不还是有栖身之地吗？原本，她打算到了年纪就出宫。或者，这辈子就老在宫里，也不错。她习惯了这里的生活。
可是，戴雨萌成为了贵人之后，老跟自己提皇上。皇上待她很好，戴雨萌要雨格进她的宫，皇上允了。主子的要求，皇上都会尽力满足。甚至，戴主子把喻雨烟举荐给皇上，皇上也笑纳了。
这让雨格心底升起一丝希望。同为宫女，既然喻雨烟可以，她为什么不可以呢？她想不明白。她也正值青春年华。她不值得皇上的青睐吗？
况且，皇上真的很温柔。她忘不了那日皇上的宽容。
直到那日。
喻雨烟和戴雨萌二人相约于明芳斋的小花园，二人把酒言欢。她在一旁温酒，温菜。
二人饮酒如饮水，雨格从未见过人能饮这么多酒。
可能是月光太清澈，晚风送来花香。她们都十分放松。
以至于，皇上来了都没人发现。
皇上进入明芳斋，听宫女说喻答应也在，正和戴贵人于小花园吃酒。
他便让宫女们都退下，独自一人走进花园，只见两位妃嫔双颊绯红，不知道讲到什么愉快的事情，二人正吃吃地笑作一团。
他咳嗽了一声，声音淹没在笑声里，竟无人搭理。
雨格原本也没看见皇上，直到皇上一步步走近，她抬头便望见皇上明黄色的靴子。
她连忙行礼，低下头，心砰砰直跳。
皇上摆摆手，坐上酒席。端起一只空酒杯，在手中把玩。
戴雨萌和喻雨烟，二人这才一齐向皇上请安。
不好玩了。一本正经的样子，不好玩。
皇上还是喜欢看她们放松的样子，可他在这里，她们便不会放松。
面面相觑之际，张雨格给皇上的杯盏里盛上酒。
皇上本不欲饮酒，可他还是喝了，一杯又一杯。
给他倒酒的宫女，鼻梁挺直，脸盘小巧，眼睛弯弯地像今天的月牙。
他心情愉悦极了。
那夜，皇上在明芳斋歇下了。
皇上似乎喝醉了。两个妃子也醉了。
只有张雨格滴酒未沾。
她该怎么办？
正在她踌躇之际，皇上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，激得她皮肤一颤。
“倒酒”，皇上命她满上。
雨格只好照做，皇上却示意她喝下这杯酒。
这是皇上的杯子。
雨格只是迟疑了一秒，便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。喝得太急，酒水呛到了鼻腔里。
皇上却伸手拍她的背。一下，又一下。
这夜的发展，超乎她的想象。
皇上醉了。莫非把她当成了戴贵人，或者是喻答应？
张雨格不知哪里来的勇气，她按住那只手，直视那人的眼睛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是谁？”
皇上，你眼前的人是谁？
皇上，你可知张雨格是谁？
皇上握住她的手，放到唇边，亲吻。
张雨格的脑子里炸出一片烟花。
皇上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。
可是她不想听了，她什么都不想听。
她只想牵着他的手，亲吻到天明。
就让她，做一夜皇上的女人。有什么不可以吗？
皇上先亲的她，她确定。
嗓子火辣辣地，口中还残留着酒的味道。
可那人的气息却更浓。
力气也更大。
她无力挣脱，也不想挣脱。
她搂住他的脖子，亲吻他的耳朵。
在他耳边轻声说：“雨格，皇上，我叫雨格。”
他顿了顿，动作却没有停。
好像没有听懂她的话。
不重要了。
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戴雨萌的那天，不过是收到一个土豆，她却泪流不止。
此刻她的心，也在不停下雨。
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对不起。
一次的任性，带来无尽的后患。
戴雨萌醒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躺在喻雨烟怀里。
她们穿着清凉，肌肤相贴。
戴雨萌赶紧坐起身，努力回想昨夜的经过。
她们在小花园喝酒，然后，皇上来了。
然后，皇上和她们一起喝酒，然后呢？
想不起来，只记得，喻雨烟架着她回房。她好像跌了一跤，然后呢？
喻雨烟熄灭了灯，二人… …
戴雨萌脸上爆出一片红霞。
昨日的景象在脑海里闪回。
戴雨萌回到房里，忽然想起皇上还在她宫里，她应该去伺候。可喻雨烟却从背后抱住她的腰，紧紧地不放手。
她着急了，“皇上还在呢，我要去找皇上。”
“别再动了，皇上有人伺候。”喻雨烟看得清清楚楚。
“谁在伺候，皇上来明芳斋就是来，来找我的。”她大着舌头，执意去寻皇上。
喻雨烟大力把她拖到床榻上，按住她的肩膀，告诉她：“雨格。她喜欢皇上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你知道什么？你什么都不知道。
“雨格？不可能。她从未对我讲过。”她真的没看出来。喻雨烟一定是喝醉了，竟开始胡说八道。
戴雨萌皱着眉头，努力思考。她终于安静下来，不再乱动，像一只乖巧的兔子。
喻雨烟将她头上的钗环卸下来，摸了摸她的头顶。
这个举动却激得戴雨萌不高兴，她才不要被摸头顶，摸头顶是大人对小孩子做的。她才不是小孩子。于是，她伸手把将喻雨烟拽向自己。因为醉酒，没有控制好力道。
喻雨烟一个踉跄，压到她的身上，二人一齐倒在床榻之上，压得雨萌那里有些痛。痛楚的神情太过明显，喻雨烟连忙支起身子，二人之间隔出一段空隙。她们的脸却离彼此很近，喻雨烟闻到了酒的味道，她还想再饮一杯... ...
戴雨萌还没有忘记摸头之仇，于是她伸出手，摸了摸喻雨烟的头。
一下，又一下，再一下。
三下，好了，还回去了，她们扯平了。
戴雨萌露出欣慰的笑容，呆呆的，像只傻兔子。
喻雨烟失笑，倒在她身侧。
好热。
戴雨萌扯开衣裳，她的脑子还是晕乎乎地。
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，长得像喻雨烟。
喻雨烟的脸凑近自己，亲了自己的脸，然后又躺了回去。
戴雨萌眨眨眼，没反应过来。
呆子，真是个呆子！
喻雨烟再次欺身，贴上她的额头。
呆子还是呆呆地望着她。
那这样呢？亲亲她的额头。亲亲她的鼻尖。亲亲她的眼睛。
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。
亲吻她的下巴，锁骨，肩窝。
如何？
呆子，你明白我想做什么了吗？
喻雨烟此刻无比清醒。
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如此举动。
可是，如果不能尽兴，她来这世间走一遭又是为了什么呢？
身下人的皮肤逐渐变红，皮肤接触到的地方激起一阵阵颤栗。
喻雨烟趴在戴雨萌的胸口，听到对方急促的心跳。
你的心是为我而跳，你的心，只能为我而跳。
吹灭烛火。
夜不能寐，辗转反侧。
原来还有另一层意思。
戴雨萌心如擂鼓。
如果被皇上知道了，万万不可！
她连忙下床，穿衣，却找不到裤子。
“扑哧”。
那人在嘲笑她。竟然还有心思笑话人。戴雨萌嗔怒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。
被瞪的人笑得更开心了，她的呆子不是真的生气，而且，呆子怎么越看越可爱。
太好了。
可是，还有现实问题亟待解决。
即便她们做了那样的事，她们还是皇上的妃嫔。
戴雨萌的担心是正确的。思及此，喻雨烟收起玩笑，坐起身。
她们赶紧穿戴整齐，毕竟还有一场仗要打。
雨格与皇上的事，她们定要帮雨格争取。
只是谁都没想到，雨格会怀上身孕。
只是谁都没料到，雨格去得那般突然。
如果那天她们没有醉到忘形，雨格便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罢。
戴雨萌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日，请喻雨烟教她喝酒。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，她一定滴酒不沾。她会离喻雨烟远远的，离张雨格也远远的。
她不会去厨房偷吃，也不会要喻雨烟的土豆和乌龟；她更不会与张雨格搭讪，最后还把她要到自己身边。
喻雨烟最后悔的事是没有亲口告诉戴雨萌：雨格的孩子——林霜，以后也是她的孩子。
她后悔雨格的死，但是她不后悔那夜发生的事。如果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，她还是会提着酒壶走进明芳斋，向那个女孩晃晃她手里的宝贝。
她不后悔，搂住那个女孩的腰，不让她走。
她不后悔，捧住那个女孩的脸。那张面孔乃是她心底的稀世珍宝。
如果这辈子只能吻一个人，她毫不犹豫，会选择她。
一个吻，便是一生。她不后悔。
即便，醉酒隔日，太后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，宣了她去寿康宫，责问那夜她在明芳斋做了什么，她哑口无言也没有半分狡辩。
太后在宫里这么多年，眼目四处都是，没有太后不了解的事。她狡辩又有何用？终究落了把柄在人手中，技不如人，她无话可说。
可笑的是，了解这一切的是一个陌生人。
可笑的是，她并不想否认。
终究，太后饶过了她们，只是有一个条件。
那日后，她便成了太后的棋子，成为太后的傀儡。她，一介布衣，不但成为皇上的妃嫔，还能够成为太后的棋子，应当懂得知足才对。
唯一遗憾的是，她再也没有吻过记忆里的那朵花。
她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，便是陪她过了一个下雪的冬夜。
体会了一遍，她跪在雪地的感受。
体会了一遍，她膝盖受伤的滋味。
这滋味将伴随她的下半生，在所有没有她的日子里，陪着自己，彷佛她们从未分开过。
（未完待续）
==============
亲们，有被虐到吗？